原文見:黃克武,1994年,《一個被放棄的選擇:梁啟超調適思想之研究》,共217頁,台北:中研院近史所專刊(70)(2006年再版)(簡體字版,北京:新星出版社,2006年,212頁)。
本書的主旨在於理解梁啟超的思想為何(性質)與為何(被放棄)。透過對梁啟超〈新民說〉的分析解讀,了解梁調適思想的淵源、內容與特色,進一步比較西方自由主義John Mill 以及同時代的譚嗣同、孫文之異同。
黃自中國近現代知識分子的核心關懷:如何修改自身文化傳統以促進現代化(modernization)切入,試圖了解近代中國對西方價值的追求與努力的方向。辛亥前後知識份子的政治辯論形成漸進革新與激烈變革的光譜,內容比較如下:
- 漸進革新 VS. 激烈變革
- 溫和改革 VS. 武力革命
- 君主立憲 VS. 民主共和
- 振興實業 VS. 土地改革
- 資本主義 VS. 社會主義
- 自由主義 VS. 民主主義
- 教會型 VS. 宗派型
- 史學派 VS. 經術派
- 調適 VS. 轉化
從墨子刻的觀點出發,黃帶出近代中國思想中轉化(Transformative approach)與調適(accommodative approach)之間的爭論。黃引余英時「中國與知識分子面對被邊緣化(marginalization)所產生的思想激烈化(radicalization)現象」解釋何以知識分子普遍傾心於轉化精神(余的論點和黃結論的滿漢衝突與國家危機能否對話?)。
黃引中西學者檢討革命史觀,並指出近代史研究的典範轉移(paradigmatic)現象,以苦嘗長期革命之惡果的中國對比走向改革與調適的台灣來帶出問題意識:如果調適是比較好的選擇,為什麼近代中國仍然選擇轉化?
西方學者認為中國缺乏以下三項以致無法走向民主自由:(一)忽略民主是保障個人自由的終極目的(而非走向富強的手段);(二)未強調民主政治中民間社會(civil society)和公共領域(public sphere)的重要性(社會應有制衡政府的力量);(三)忽略自由民主傳統中的適應與實際傾向(此指對經濟政治方面可行性的考慮)。
中國固然引入「民主」,然而西方學者認為中國民主思想缺乏以下內容而難以實踐:(一)善惡並存的一元性史觀(這樣是一元?);(二)後驗(poteriori)知識而非絕對信仰或抽象原則;(三)對人與制度的幽暗意識(人性本惡?);(四)政治、思想、經濟生活的多元主義(以自由市場的觀念解釋);(五)悲觀主義的認識論。
黃這兩段的用意在帶出梁啟超調適思想所具有的特性,在後面的論述會看到梁的思想確實是有考慮到這些西方學者的批評的(如果先說明這兩段和梁的關係會不會比較好?)。
黃認為:(一)梁與Mill不盡相同,梁重視個人外亦重群己關係,但絕非集體主義者;(二)梁對個人的尊重來自儒家傳統中的陽明學,致知以明公理(同時也強調思想自由);(三)梁表面上「流質易變」,事實上有其堅持,他認為當「新學輸入」可以與「古義調和」;(四)梁孫之間在思想上的歧異是彼此對立的關鍵原因,梁孫同為國家主義者、贊成中西調和,然在政治思想上根本的歧異使兩人終究分道揚鑣。此外,黃也點出梁對資本主義、民主、自由的肯定,更重要的是他對個人、對制度的幽暗意識。
黃用了新的觀察角度,放棄過去以革命為主流的論述,將革命思想之視為清末諸多思想的其中一種;在研究梁的思想時以比較研究的方式將梁與Mill、譚嗣同、孫文相比,強調思想的整體性以及思想間的辯論。
歷史本是後見之明,然而後驗(poteriori)知識也有其參考價值。黃重新整理梁思想一方面有助於我們了解中國進現代思想史的另一面貌,同時也對成王敗寇的史觀做出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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